我终于找到了至爱

我终于找到了至爱 - 4

 

突然的来电  

日子在甜蜜中渡过。有时她会奇怪自己为甚么会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对他会爱得如此之深,一直被朋友们认为感情很「冷」的她,怎么一下子便打从心之深处燃爱火来。有时她也会警惕一下自己,因为恐怕正如母亲所说掉在痛苦的深坑里,连想自拔也很难了。然而另一方面,她又深深的自信

 

一天晚上,他突然对她说:「两天之后我们便要分开了」「甚么?」她有如情天霹雳,似被推出这宇宙之外了!她不相信自己的耳,她希望这是梦呓,然而马上证实这并非梦。「今天我接到父亲从贵州打电报来要我回去,机票也买了,后天便动身。」他每说一个字,她便像受到一块块石子敲击她的心。「那么你还会回来吗?」她颤声问。「说不定,我当然争取。」她再没有说话了,纵使有,也说不出声。「你别难过,我会常常写信给你的,我们可从通信中联击感情。」她难过地说:「这几个月来你给我的友情是我毕生难忘的,也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现在我们虽是分别,但我们的心却是永的连结在一起。」话虽如此,离别终究是离别,又怎不叫她伤心?

 

她奇怪造物为什么总爱作弄人譬如她吧!本来是平平静静的生活而造物又偏使她们无意中连在一起,短短的日子里,使他们燃起浓烈的爱火而现在又一下子把它弄熄了,幻灭了!上帝!她茫然了。

 

最后的约会  

他们相聚就只有今晚了,享受最后的时光吧!仍然是在舞场里,但今晚却不见了平时的欢乐,连灯光都好像特别的阴沉,死气,音乐也似乎无精打彩的,她的心情却是更加沉重,沉重,虽然她极力想摆脱这种心情装出一副笑脸来,但肯定的这是一个凄然的笑,她又怎能抗拒离愁的袭击呢?正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音乐一节一节的过去了,她心情也随一节一节的撩乱,最后全场灯光熄了,音乐奏出离歌,她禁不住凄然的流下两行热泪来!「怎么,你…」「没有甚么。」她极力压抑,但泪珠却更加速流到他的肩膞上。「别难过,我们一定会再相聚的,没有别离的痛苦,如何会有相见的快乐。」他虽然是在安慰她,但他平时高明优美的舞步今晚也零乱不堪,心情也就可想而知。

   

在归途上,他们都把脚步放得特别缓慢,似乎在争取多一分的相聚。「路」终归是走完了,他对她说了:「任澜(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乳名,也许是最后的一次) ,谢谢你这几个月来给我的快乐,精神上的安慰,使我这颗寂寞的游子的心得到从未有过的甜密,相信我,你已给我一个永不能磨灭的印象,我将永载心中。」他们的唇吻在一起了,是那么的真诚然而又是那么的凄然。「再见。」他贪念的看了她一眼掉头而去了。她呢?呆呆的望他的背影渐渐地,渐渐地消失在她蒙泪水的眼睛。顿河!她心里在叫!

 

徘 徊

又是月圆的晚上了,她清楚地记得他们认识是在月圆之夜,重逢也是月圆之夜,离别又是在月圆之夜而今晚上呢?月亮可是照别人圆了。

 

她漫步踱出校园「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钧,寂寞梧桐深院销清秋」,正是她的写照。已幻灭的痕迹又重新在她的脑海里搅起了残波,一幕一幕地…当她突然从幻想中回到现实,发觉陪伴她的只是那孤独的影子,她不禁又流泪了。「啊!只有你,我可怜的影子才是我的忠实永远的伴侣。」「上帝啊请告诉我,爱情之杯究竟是甜是苦?虽谓人生如舞台,但这幕戏我该如何演下去呢?我现在似是一只失去方向,失去同伴的羔羊了,求你指示我以后应走的道路。」

 

往日的一切尤如一场美丽的春梦,现在梦境过去了,一切也随消失了。「现在的我,无所谓爱,也无所谓恨,不过在这辗转崎岖的生涯里,不能不悲我生的孤独。」「死时候,啊!死时候我只合独葬荒。」

 

******* 完 *******

 

注:任澜是个很有才气及文采的人,她上面的文章简洁,秀丽,描情写景是那末生动, 让人沐浴在她的感情里并同他一起呼吸。所以我一直都鼓励她写文章,不必要投搞甚么的,只供自娱已够了,但她总是没有写,这可说是我们的一大损失。

 

走进了教堂  

终于我们于1950年七月十五日在九龙漆咸道玫瑰堂用天主教仪式行了婚礼,跟着就在当时新建的美丽华酒店(Hotel Miramar)设小型茶舞会及切蛋糕仪式,夜晚用法式西餐招待约五六十位朋友。亲人方面,她母亲及大哥特别由广州前来主持,但我这方面却一个也没有。婚后我寄了几张结婚照给在贵州的母亲,让她看到我终于如她所愿的娶了一个珠圆玉润、有福相的女子为妻,三嫂黄秀贞在回信中告知全家非常开心,并代表家中各人恭喜我们,母亲还特别到天主堂做了一台祝福弥撒,那封就是我收到家中最后的一封来信,直到一九七七年国内改革开放后,才又联络上。但江山依旧面目全非,因为母亲、三哥、三嫂及很多亲人早已去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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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一年多在1951年十月卅一日大儿小宇(Peter)诞生,我们还在香港最著名的半岛酒店摆满月茶会招待亲友,很不巧我因公出差未能返港参与。也真难为了友杰,一切都得由她一人担当,为此我一直都引以为憾。第二个男孩小宙(Paul)在我留美回来后1956年二月二十日出世,当时我已在怡和航空部做事,外藉同事亦不少,为了他们的喜好满月酒就选了一间以苏杭菜出名的天香楼。第三个小峰(Patrick)亦是男孩,于1962年八月四日出世,当时我已是美国一间空运公司的经理,在航空及运输界也稍有名气,所以就在金汉酒楼夜总会筵开二十席招待各界。自1954年回港后,香港本身经过许多风雨而我的事业亦有起伏,但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友杰都默默的支持我,亦常鼓励和开解我。我曾见她暗中为我祈祷,为我流泪。所以我觉得这一生我最幸运而亦无憾的就是娶了一个貌似西施,身似贵妃,能干,贤良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