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道路

愛情的道路 - 1


我的初戀

以我一個性格外向兼雙子星座的人來說,如果說我這一生只愛過我的妻子一個,那是不切實際及自欺欺人的說話,再加上打從兒時起,如前文所述,我是在女人堆中長大的。那樣的環境導致後來我較喜歡同女性來往,才十多歲時我已在追求過許多女孩子,有暗戀的,有追得上的,亦有追不上的,有公開去追或找人介紹的,林林總總我也記不清楚那麼多了。但除了正式結婚的這段情外,有兩段情值得在此一提。一段是初戀,另一段是不該有之戀。難得的是我妻子對我的這兩段情都知道得很清楚,並曾在無意中看到信件及照片,後來在六十及七十 年代更同初戀情人多次見面,而能處之泰然不予計較。這可說是她的寬宏、豁達,我的幸運及福份。

   

初戀是在我讀初中時開始,她的名字叫周守瑛,又名周紹斌,後來到了香港又改名周嘉麗。一個難得一遇的美人。在四十年代抗日戰爭中在我就讀黔江中學時,忽然發現在低班的同學中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孩,當時眼睛一亮,驚為天人。經多方打聽,得知她是湖北安陸人,跟她的姑爹姑媽一起來安順。姑爹名王吉甫是師管區司令,剛好又租住若符大哥大橋頭的房子。我為了想認識她,曾想借在後院玩籃球的機會將她住房的玻璃窗打碎,以便引她出來,但又不知她住在那個房間,如果打錯了,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因此而作罷。後來我校的童子軍去黃果樹旅行(當時的初中生要參加童子軍而高中生要受軍事訓練),在旅途中,我找到個機會認識了她。由於她美麗的面孔、雪白的肌膚、動人的身材,嬌滴的聲言,吸引了不少同學的注意,她本人亦懂得把如何把這些天生的特點突顯出來。當時的女學生是不許擦脂抹粉,長衫亦不許窄腰,而她兩樣都有份,因此更令人對她刮目相看了。認識了才幾個月,她告訴我因為她姑爹將調防,可能很快就會離開安順,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令我悶了好幾天,既然事實無法改變,只好退而求其次,看看能否拿到個通訊位址,以便繼續保持聯絡,但又不知如何開口。終於給我想到了請她寫紀念冊,順便亦可討個地址。雖然位址未能得到,因為她姑父調防到四川江津縣的房子尚未租妥,所以不知將住何處。但她在紀念冊上所寫的幾句話卻讓我興奮了好多天:「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但願曾在這筵席中歡聚過的人,能留下一個不可磨滅的印象。」這最後的一句不正是說我在她的心目中已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嗎?很快暑假來臨,我就到貴陽去玩,突然在中華南路看到了她同她的姑媽在對面行人路上行走,機不可失!我毫不猶豫地就走過馬路同她們打招呼。當晚就急及待的到旅館拜訪她們,除了得知她們第二天就會離開之外,並取到了她的通訊位址。在回家途中倍感興奮,是天主在幫我吧,一直期盼的通訊位址想不到會在她們離開的前一天,一個偶然的機會及一個未曾想到的地方取到了。這也因此鼓勵了我不論是海角天涯必須繼續去追求她的決心。

   

我們由普通的問候信開始,漸漸的表露了思念之情,傾慕之意,交往信件的次數逐漸增加,後來到了信寄出沒有幾天,就急不及待的等待回信,明知在當時交通及運輸的情況下跟本是不可能的,但企盼及期待的心情把這些因素都排除了。在某一段的通信期間,我患上一種名叫「春季發炎」的眼病,就是兩眼通紅、怕光、眼屎堆集在眼睫毛上變成硬物,要用熱水清理,但不多久又堆集起來,不單是痛楚而且很難看,所以經常要載黑眼鏡來遮醜。醫生說這種病是春天才發,夏秋冬就沒有事了,而且只發生在二十歲以下的青少年,一兩年後就會自動痊癒。果然我病發一年之後就沒有再發了。在病發那幾個月期間,我回周守瑛的情信都是由我一個要好的女同學朱亦蘭代筆,她不只文筆好,還寫得一手好字,人也長得漂亮,是湖南人,父親是法院推事(相等于現在的起訴官),雖然我們經常在一起研習功課、演話劇、玩耍,但擦不出愛情的火花,這大概就如一般所說的有緣無份吧!周守瑛當然知道有第三者代筆,但不知代筆者竟是一個女姓,因為朱亦蘭的字體很有陽剛之氣。有趣的是我們互訴衷情的詞句並未因有第三者而有所收儉。由於當時我一心放在周的身上,竟然沒有留意到朱的感受,她也許介意,亦可能毫不在乎。有一件很巧的事值得一提,那就是國民黨撤退到臺灣後,在臺北的同學們組織了「黔江中學同學會」。在一次聚會中朱亦蘭終於見到了周守瑛並主動的找周聊天,當談到些關於我同周之間的事時,周奇怪她怎麼會知道得那末多而且還那末詳盡,終於朱透露了她就是我十多封情信的代筆人。這些都是周、朱倆人在臺灣同我見面後告訴我的。


周是個豪爽、調皮、愛熱鬧、愛打扮的人,在信封裡還用上些香粉之類,讓人讀信時產生頰想。在我同她通信期間,曾給她作弄過兩次。第一次是她告訴我她患上了猩紅熱,一種難醫治的傳染病,閱完信後心急如焚,當時沒有電話可用,又關山阻隔,加上年紀又輕真不知如何是好。怎知兩天后收到她的信告知我前信是在四月一日愚人節那天寫來作弄我的,要我不要生她的氣,閱後令人啼笑皆非。第二次是兩年後她在四川萬縣讀書時寫了一封信說明某一天將會乘車到貴陽來看我。這封信令我興奮了好幾天都沒有睡好,心中盤算如何安頓她,接待她等等,跟就去貴陽準備接她。到了那一天,我就到一個所有西北面來的車輛必需接受檢查名為三橋的地方等她,東張西望,左奔右跑的折騰了一天,沒有接到,第二天再去仍接不到,回家後看到來信又是她另一個愚人節的傑作。是我太老實,還是愛情令到我智昏,我竟然一而再的給她作弄。不久後她因姑爹調職,由萬縣搬到重慶南岸居住,心中立刻想到的就是去重慶看她。一方面給她作弄了兩次,心有不甘想去征服這個頑皮的女孩,也乘機去看看陪都重慶市(當時首都南京淪陷給日本,就將首都遷到重慶並命名為陪都,表示有朝一日會搬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