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道路 - 4

也許是同情我這個外國人吧，她很有耐心慢慢的讀出SHACKLEFORD。我怕忘了，雖當時仍在跳舞，心中卻默默的在串它，好不容易等到音樂結束，才匆匆的去到洗手間將這個名字寫了下來。很明顯她亦喜歡我這個舞伴，因為當晚我們跳了好幾隻舞，有的還是她做主動。跳舞時她問了許多有關我的事，心中在想我到美已一年多，碰上的女同學亦不少，而只有她對我的一切都感興趣及關懷，不妨進一步同她做個朋友，以便多些認知美國人，他們的思維、家庭生活及社會情況，同時亦可改進自己的英文。我冒昧的向她討個地址，她大方地給了我她學校及家中的位址及電話，並要了我的位址及電話。舞會在子夜結束，跟去吃宵夜，開車回到學校時已是上午四時快天亮了。

我們由寫信開始，後來因做工賺了錢而買了一部老爺車。可以經常約她週末在Atlanta 見面，看電影、吃飯、逛街、參觀者博物館、公園等。在五十年代的美國社會，雖然解放黑奴的南北戰爭已結束了幾十年，但種族歧視仍是存在。我一直擔心我們的交往會不會有不愉快的場面出現而令她難堪，她的家庭能否接受我這個東方人。這些對她都是一個負擔，一個考驗。但她毫不畏懼在眾人奇異的眼光下跟我到處走動。更帶我到她家介紹給她父母，妹妹。出乎意料的是她家人對我很親切，很友善，還要我經常在週末到他們家中作客，這個邀請對我這個異鄉客來說是多末溫馨，也鼓勵了我同Jo Ann 的繼續交往。後來有好多個週末我都在她家中度過。這就帶來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我畢竟是個已婚而且有了孩子的人，無論是道德上，倫理上都不應再有進一步的發展。因此我有好幾個禮拜都沒有同她交往，亦沒有掛電話給她，就算她有電話相約，我亦用功課太忙做推託。這段期間雖然生活是平靜了些，心中卻仍是忐忑不安。繼續發展吧，如何對得起任瀾及小宇，但她又經常有電話給我，而她的家人對我又那麼友善及熱枕，使我這個異鄉人又想繼續來往。剛好那時候她的同學在週末會到我們學校探望男朋友，她亦想趁機來看我，問我歡不歡迎，我嘗當然說歡迎了。由於當時離聖誕假期不遠，在分別前她說她家人要我去她家過聖誕。聖誕假期對外國學生可說是相當淒的一件事，差不多百分之九十五的同學都會離校，校方為了減少人手及便於管理，剩下來的同學都會被集中到一個宿舍居住。學校食堂亦關閉。龐大的一間學校，到時鬼影都難找一個，所以大家都盡可能找地方去度過這個假期。既然被邀請到，我也就答應了，假期前的週末我陪同她的家人到Atlanta 購買聖誕禮物及裝飾用品，又跟她父親到她家屋後的農場砍聖誕樹。節日裡上教堂，吃火雞，交換禮物，misotoe 樹枝下接吻等一切耶誕節應做的事都參與了。的確是很難得的一次經驗，而在校讀死書是體驗不到的。

我們經常都有通信，在信封後面封口處她總是寫上S.W.A.B.K. 幾個英文字。經查問後才明白那是代表“Sealed with a big kiss”，因為信封是用口水在膠水上咶了才封的，所以就說是用一個大吻來封這封信。有時週末到學校看她，總是玩到夜半才開車去回校，她既擔心我的平安，又想為我省錢，就教了我一個她們常用的方法：當時打電話有兩種收費，一種是「叫號收費」，意思是只要電話撥通了就會開始收費，另一種是「叫人收費」，就是要找到接話的人來接電話才開始收費，如找不到接收電話的人就不會收費。她就要我用第二種方式，就是找她本人，但當她接了電話後她可以回答此人不在，那就不會收費了。對她來說只要聽到我的聲音就知我已平安回校，目的既達，就不必講話了。只是難為了她要待到半夜兩三點鐘後才能上床安睡。在這段日子裡不止一次而是好幾次我想告訴她我是已婚的人，但總是鼓不起氣說出口，如一般人一樣，自己找藉口對自己說等到到了適當的時機才說，可就那樣的拖沒有說出來。

她父親是中國人所稱的水喉匠，英文是Plumber。由於這是個汙穢性的工作，不是很多人願意做的，因此工資很高，收入甚豐。在Atlanta 近郊擁有一個農場，裡面有一個人工湖可供泛舟，種有很多水果樹，一間兩層高的房子。美國是一個充分享有民主、自由、平等的國家，職業不分貴賤，亦不管住大城或小鎮。所以Jo Ann 被人問到時，她會毫不猶豫而且驕傲的說家在一個小市鎮名Alpharetta，Georgia，父親是Plumber。因為誰也不會看不起誰。所以大家都不會覺得有精神負擔或社會壓力。Jo Ann 沒有半點介意有一個中國男朋友，還到處帶我去介紹給她的親戚及教友。當時還有一個叫Robert Ramsey 讀宗教的大學生在追她，可是她不接受他而喜歡我。是好奇？貪新鮮？可能開始時是，但後來竟發展到她要同我訂婚，那卻是我預想不到的了。美國的學生有一種訂婚的方式，那就是交換彼此的畢業戒指，而那些戒指多是在畢業前一年就已下訂，在下定兩三個月後就能收到。當時Jo Ann 亦要同我交換戒指以示真情，心感徬徨，亦感猶豫，因為無論怎麼說我已是個有妻兒的人，遲早也得回到他們身邊沒有告訴她這個事實已是罪過，再要交換訂情信物，那未免太過了。為了不想越陷越深，最後衹好告訴她我一直都在大城市長大而且是個非常世俗的人，喜歡派對、喝酒、抽煙、跳舞，更何況宗教信仰亦不相同，對她這個在單純環境中長大而且宗教感特別的女孩是不適合的。在經濟方面，我一無所有，自己是個東方人，在美國很難發展，能否給她一個安定的生活都成問題，富裕就更談不上了，訂情之事大家都需要慎重考慮。